汉高祖刘邦有八个儿子,刘恒排行第四,生于公元前203年,也就是刘邦创建大汉帝国的前一年。高祖十一年(前196年)春,刘邦诛灭在代地自立为王的叛将陈豨后,将时年八岁的刘恒被立为代王,都晋阳(今山西太原)。

刘邦死后,惠帝刘盈即位,吕后专权。刘盈死后,吕后称制,在打压刘氏皇族的同时,大封诸吕,吕氏集团掌控了天下。吕后八年(前180年)九月,吕后死后不久,“诸吕谋为乱,欲危刘氏”(《汉书·文帝纪》),丞相陈平、太尉周勃、硃虚侯刘章联合起来发动兵变,铲除诸吕,迎立代王刘恒入长安为帝,是为汉文帝。

在代国期间,刘恒娶妻纳妾,比较受宠的有代王后和窦姬。从生育情况看,代王后为刘恒生了四个儿子,可见刘恒对她非常宠爱。当然,窦姬也不赖,也为刘恒生下儿女。然而,就在刘恒入京的前夕,代王后突然死了,死因不明,《史记·外戚世家》只留下了“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”这样一句话。

更奇怪的是,刘恒称帝后,没有念及夫妻之情追封先他而去的嫡妻代王后为皇后,甚至在史料中找不到代王后的任何信息,姓氏不详,闺名不详,出身不详。要知道,刘邦早年私通的曹寡妇,一个没有任何封号的寒微女人,最起码还留下了姓氏,但身为刘恒原配的代王后却没有留下姓氏,让人难以理解。

代王后毕竟是文帝的原配,受宠颇深且生育四子,为何死后如此凄凉?最让人纳闷的是,刘恒登基不久,代王后所生的四个儿子全都死了,“及代王立为帝,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”(《史记·外戚世家》)。也就是说,刘恒称帝后,代王后所生的四个儿子相继死亡,司马迁说是“病死”,但此说令人玩味。

刘恒入京的那一年,二十四岁。可以想象,代王后的年龄相当,正值壮年。在古代,女人生子非常凶险,生死难料,代王后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她没死,为何偏偏在刘恒动身入京前莫名其妙地死掉了?同样,代王后所生的儿子在当了皇子后皆“病死”,为何窦姬所生的孩子们却安然无恙呢?其中必有隐情。

有一种观点,说窦姬是害死代王后及其四子的凶手,因为代王后一死,窦姬及儿子刘启成了最大受益者,一个当了皇后,一个做了太子。作为女人,窦姬为了争宠,为了自身利益,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,但她没有这个能力,没有杀人于无形的手段。但是,有一种力量能办到,他们就是铲除诸吕的功臣势力。

陈平、周勃是诛灭吕氏的领袖人物,他们喋血长安,不仅仅是为了刘氏,也为了自身安全和富贵。为了彻底消灭与吕氏集团,赶尽杀绝,他们“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,无少长皆斩之”(《资治通鉴》)。对比一下时间,可知“诸吕男女”被悉数捕杀的时间与刘恒代王后暴死的时间是吻合的。这不是一般的巧合。

难道代王后姓吕?属于吕氏集团的一员?这完全有可能。刘邦死后,八个儿子中出了长子齐王刘肥已婚,其他七个儿子均年幼。吕后掌权期间,为了拉拢也为了监视刘氏皇族,索性来了个“刘吕配”。惠帝刘盈、后少帝刘弘以及刘恢、刘友、刘泽、刘章等宗室,无不是娶了吕氏之女,或与吕氏有瓜葛的女子。

清代历史学家赵翼曾言,“吕氏有女,不以他适,而必以配诸刘”(《廿二史劄记》)。刘恒为代王时只有八岁,未婚,他要立王后,必须经过最高统治者吕后的同意,吕氏能放过这个拉拢和监视他的机会吗?能不把吕氏家族或吕氏家族姻亲的某个女子硬塞给他吗?刘恒的嫡妻代王后只有姓吕,只有属于吕氏家族,一些诡异的问题才能解释的通。

在拥立新帝的问题上,陈平、周勃选择了刘恒,因为刘恒仁孝宽厚,是“诸王最贤者”,其母族“谨良”(《资治通鉴》),安分守己,都比较容易操控。但是,代王后是个大隐患,一旦她当了皇后,难免会对涤荡诸吕的功臣及其后裔进行报复,所以必须提前解决掉。因为代王后属于“诸吕男女”之一,她才会遭到功臣们的毒手。

功臣认为,“诸吕男女”虽除,但代王后的儿子仍是潜在的隐患,必须斩草除根,代王后的四个儿子就这样神秘“病死”了。登基之初,刘恒没有根基,没有实权,也没有权威,他不敢得罪功臣,不敢追封代王后,也无力保护代王后生的四个儿子。功臣与吕氏势不两立,在残酷的政治面前,刘恒不得不妥协。(刘秉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