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清朝乾隆十七年的事。一天清早,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闯入广西苍梧县衙正堂,双膝跪下,举状鸣冤。县令李文正,见堂下有人告状,把惊堂木一拍,道:“你告何人?慢慢道来。”原告抬起头,呈上状子,声泪俱下:“小人余阿吕,家住西门枥木桥,告前街米店店主邱以诚赖账不还,辱骂小人。邱以诚于康熙五十九年借我父亲白银三百两,今我持邱以诚当年亲手所写借契向其讨还银两,他翻脸不认账。现借契在此,望大人给小的做主。”李公问:“三十二年前的债务为何至今才追还?”余阿吕回答:“先父本是商人,当年邱以诚向先父借钱经商,小人尚幼,未知此事,雍正七年,先父不幸暴病身亡。小人继承父亲经纪,一直做下来,只因近来生意亏本,正值走投无路之际,小人的母亲记起借出白银之事,从箱底翻出当年借契,差小人去向邱以诚索取欠债。”李公令差人递上借契,并传邱以诚到案。 邱以诚五十多岁,一入堂,扑通跪下。李公大声喝道:“你如何赖账辱人,从实招来,以免皮肉受苦。”邱以诚听完原告的状词后,大叫冤枉:“小人过去虽然和他父亲有交往,但从未借过他父亲一文银子。前不久余阿吕向我借三百银子。小人乃小本经营,哪来的这笔银子借给他,他就骂骂咧咧,气愤而去。现他却咬我欠他家三百两银子,实属诬告,请大人明断。”余阿吕在旁骂他狡辩,邱以诚反驳余阿吕有意诈人。李公一时难以决断,便对邱余二人说:“你们先回家去,待本官明断后再传你们。” 李公退入后堂,呷了口茶,拿起借契反复琢磨,沉思良久,又到书案取过《康熙字典》翻阅,然后又翻开雍正某年历书,不禁大腿一拍,哈哈大笑:“这是伪造的借契,怎骗得过本官。” 第二天升堂,传来邱余二人,李公对着余阿吕厉声喝道:“大胆刁民,如何诬告良民,快快招来。”余阿吕抵赖道:“小人有据为证,怎说是诬告?”李公说:“借据是伪造的。”余阿吕惊了一下,随即镇定下来:“大人从何说起?”李公一声冷笑:“借契上借债人邱以诚的‘邱’姓,原来是没有‘阝’旁的。到了雍正年间,雍正帝大尊大圣先师孔夫子,因避孔夫子之‘讳’,才开始给‘丘’姓加上‘阝’旁,成为今天一直使用的‘邱’,当年的历书记录了这一‘忌’。若说此契写于康熙五十九年,那么‘邱’姓应写成‘丘’字才对,借契上却写成‘邱’字,可见这张借契根本不是康熙年间所写,而是后来伪造的。”余阿吕听毕,无言以对。李公于是追问伪契是何人所造,余阿吕还想死赖不说,李公便喝令打板,余阿吕只得招供。 余阿吕从小好吃懒做,长大吃喝嫖赌,又不善于经营,于是逐步弄得倾家荡产。余阿吕便向其父旧友邱以诚借三百两银子,说是要重振旧业。邱以诚一则怒其不争气,二则拿不出这么多银子,把他教训了一顿。余阿吕借不到银子,反受训斥,非常气愤,伺机讹诈。余阿吕有一个朋友叫朱阿良,此人非常善于描摹。余阿吕从家里找出邱以诚的笔迹,串通朱阿良伪造了这张借契,望事成后三百两银子来个二一添作五,谁知阴谋败露。李公传讯朱阿良,朱见余阿吕招了,自己哪还敢隐瞒,也如实招了。李公命差人枷起两犯,待后处置,宣布退堂。邱以诚感激李县令的明断,叩头拜谢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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