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尽管眼睛不大,鼻梁不挺,皮肤也不怎么白,但我性格温和,成绩优秀,而且正处在花一般的12岁年纪,本应该无忧无虑,可是现实中的我,却是近乎“日日以泪洗面”,时时感到苦海无边。这一切都缘自妈妈那虎狼般的母爱。它令我窒息,使我感到生剌剌地痛。

“快点!把节拍器跟上!盯着谱子,不要看手。”一个少年被钉在琴凳上,旁边的她焦躁而严厉。这个画面每天下午六点到八点都会有在我家上演,雷打不动。

不用问,这少年就是我。

此刻的我,怒容满面,恨不能一跃而起,与身边的她大战三百回合。

“给你说了,不要再看手!看谱子!”“啪”的一声,一记耳光,转眼间就飞了过来。

此时此刻,我的脾气犹如火山,马上就要爆发,但我还是拼尽全力克制自己:冷静,冷静!我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,早已悄悄握成拳头。

我深深吸一口气,又重新弹了起来。我不明白,用她自己的话说“我对钢琴一窍不通”,既然如此,为什么还指责我这样错了,那样不对?实在太荒谬了。

她的呵斥,如针,如刺,深深割着我的耳,句句刺着我的心。我实在忍受不了,就想:好吧,我不看手了!看音还错不错!

于是,我不再看指法。马上,音频频出错。与此同时,她居然又说:“看看你的手!音都错完了!”

我终于斗胆反驳一句:“不是说不看手……”不容我说完,又是“啪”的一响。这次不是一声,而是连续的四五声。我的脸火辣辣的,心头的火苗也蹭蹭往上窜。

她却全然无视我的感受,边扇边说:“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!不许顶嘴!”我的泪水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,这时如决堤的河水,再也不受控制。

“哭什么!啊?哭什么!啊?”每一个“啊”字都伴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我的眼前直冒金星。我的心在流泪,在泣血。我在心底无声地乞求:“妈妈,我给您跪下了,您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狠?”

我知道这无济于事,就忍着痛,又弹了起来。担心又弹错音,我只能既看手又看谱子。但万万没有料到,“啪”的一下,她一抬手就把又厚又硬的谱子朝我劈头盖脸摔了过来。

我终于嚎啕大哭,而她却说:“弹什么琴?!滚!”转身走掉了。

我取了纸巾,擦眼泪,纸巾上却是鲜红的一大片。一照镜子,才知脸被琴谱划了一寸多长的口子。此时,血如小溪般汩汩而下。

流吧,流吧!流干流净,我就解脱了!我紧紧闭住了眼睛。

我知道,秃鹫为了训练孩子的生存能力,冒着被摔死的危险,把雏鹰推下悬崖;我也知道,熊妈妈为了孩子,把历经千辛万苦,好不容易爬上陡峭雪坡的孩子,一巴掌又拍了下去……我懂得这一切都源自伟大的母爱。但是,妈妈,我宁愿将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也不要您这样的“爱”。

求求您了,妈妈!不要再这样对我了。